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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病人沒有脈搏,也沒有呼吸了(1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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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身體如同石頭一樣迅速沈了下去。

蕭俊讓人拿了一個手電筒過來,男人朝著海面照射了一下,十幾秒之後就什麽都看不見了。

滿意的點頭,男人擦了擦槍口,然後轉身看著已經眉心起了深深的皺褶的薄臨城,“心疼了?”

蕭俊看著身姿挺拔的男人,摸著下巴,在男人的身邊走著,“看著自己的太太被扔到海裏餵魚的滋味,可好嗎?”

他本來是不想讓那個女人死的,只是就剛才那麽十幾分鐘,他就看出來了那個女人對薄臨城用情至深,這樣的女人死了,對這個男人,才是一種刺激,痛苦失去最愛自己的人,這樣也叫作殘忍歡。

他這樣的人,最能夠明白,什麽才能讓人痛不欲生。

要不是這個男人下手太狠,讓他現如今變成這個樣子,他也不會這麽孤擲一註自投羅網,今晚,就這樣玉石俱焚好了,他死,也要這個男人和他最重要的人來陪葬岑!

就在那一電光火石之間,薄臨城一下子就從蕭俊的手裏奪走了那把精致的手槍,男人以最快的速度退到秦爾冬病床的一旁,這樣,就能避免那些蕭俊的手下拿著秦爾冬來威脅他。

之前是因為時暖在這裏,他一個人根本無法顧忌兩個人,現在好了,他只用保護秦爾冬一個人,也不必分心。

這樣勝算就會大很多。

更何況……

蕭俊感覺到了自己後腦勺上抵著的東西,冷笑,“就算你挾持了我又如何,我死了也沒關系,對面那些人我都是下了命令的,今晚,不管如何,都會將你亂槍打死!本來還想讓你多活一會兒折磨一下你,可現在看來,你已經活膩了……”

薄臨城用了幾分力道抵著男人的頭,嗓音清冷到了極致,“是麽,你真以為,你殺得了我?”

蕭俊很快就感覺到了不對勁,男人從頭到尾就過分冷靜,甚至是……

甚至是他朝著那女人開了那一槍,他的目光也沒有絲毫的波動,他沒有在他的眼裏看到害怕的神色,為什麽?

是他算錯了嗎?

蕭俊心口狠狠一縮,他立刻想讓手下開槍,可就在那一秒鐘的時間,薄臨城便一腳踢了秦爾冬的病床,病床從眼前滑過,無數的人從艦船的四周上來,以最快的速度制服了蕭俊手下的那些黑衣人。

耳邊是軍艦迅速駛來的聲音,蕭俊笑了,他早就應該知道,他敢這麽單槍匹馬的來,一定是做好了準備的,他剛才就不應該和他在這裏拖著,男人的表情做得越冷靜,他就以為他是在思考對策,可其實並不是,他只是在等那些救兵的到來。

從碼頭到這裏,足足要開半個小時的船,他竟然那麽傻,會以為自己的計劃萬無一失,可到頭來,還是輸了。

不過,也不至於輸得太慘。

蕭俊看著迎面走過來的警察,猙獰的臉上浮現一抹笑意,“好,好,好,算你狠……”

“只是,你太太能和我一起死在這裏,我也不算太虧。”

男人的嘴裏含著藥,說完那句話,蕭俊直接就吞了藥,男人的血管瞬間膨脹,掙脫了薄臨城的桎梏倒在了地上,鮮血從七竅裏流了出來,口吐白沫,一雙眼睛瞪得很大,格外可怖。

薄臨城把槍扔在地上,白葉凡從前方走過來,看了一眼躺在甲板上的男人,“沒事吧?”

“嗯……”

男人轉身看了一眼秦爾冬,只見女人的臉色蒼白到了極致,幾盡透明。

白葉凡走過去,伸手探了一下女人的脈搏和呼吸,眉頭狠狠地皺起,“生命跡象很微弱……”

白葉凡轉身,嗓音幾乎沙啞的吩咐道,“準備返航!”

……

半個小時後,醫院。

秦爾冬直接被推進了搶救室,她的主治醫生是五年前薄臨城從德國請過來的知名腦科專家,秦爾冬昏迷主要是因為車禍導致神經出現了問題,經過了幾次手術,卻還是保持昏迷的狀態。

傑克走過來,看了眼擔架上的秦爾冬,伸手摸了一下女人的脖子,直接把女人推進了病房。

三分鐘後。

“生命跡象?”

“沒有波動……”

護士瞪大了眼睛,“醫生,病人沒有脈搏,也沒有呼吸了!”

傑克看了一眼一旁的心電圖,呼吸微窒,朝著一旁的助手說道,“準備電擊!”

“呼吸器!”

“擊!”

一旁的機器發出喧雜的聲音,最後,就在傑克打算放棄了的時候,女人的心跳重新跳了起來,心電圖恢覆正常……

秦爾冬的眼皮動了動,然後,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而在另一間急救室,那一顆小小的子彈,也被醫生從女人的胸口取了出來。

叮。

子彈被放進一旁護士遞過來的盤中,醫生摘下口罩,走出去,“病人的親屬呢?”

tang護士抿了抿唇,沒說話“……”

薄臨城一直守在秦爾冬的手術室外面,等到傑克出來了,男人立馬迎了上去,“她怎麽樣了?”

傑克給了薄臨城一個大大的擁抱,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嘆了口氣,“謝天謝地,她終於醒過來了!這簡直是天大的意外!”

讓植物人清醒其實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如果不是受了什麽刺激,或者是病人本身有強烈的想要蘇醒的***,那麽說不定……

今晚可能秦爾冬便是受到了刺激,所以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可不管是因為什麽,現在人醒了,他這個醫生,心裏頭是真的很高興。

畢竟他已經照看了她五年之久,醫生和護士都對她付出了太多的心血,現在人終於醒了,對於他們而言,就如同完成了自己的宿命一樣。

薄臨城不知道要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

總而言之,無數的情緒湧上自己的心頭,手心都在滾燙的震動著,有些難以置信,但是,卻又如此的真實。

秦爾冬因為過分疲倦又重新昏睡了過去,傑克說這是正常的現象,等到她休息好了,自然就會醒過來,讓他不要擔心。

護士推著秦爾冬到了住院部的病房裏,把一切都安置好了,只留了一個護士值班,薄臨城也在外面守著。

淩晨兩點。

薄臨城守了秦爾冬一個小時,然後打電話通知了秦家的人,這才去了時暖的病房。

女人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血色,傷口已經處理好了,只是整個人還是昏迷的狀態,是因為麻藥的作用。

那一槍朝著女人的胸口開槍的時候他也是很害怕的,好在蕭俊並沒有打算讓她一槍斃命,而是想讓她在劇痛之下在海裏被淹死,若不然,她這條命,可能就真的沒有了。

當時水下的動靜他聽見了,算一算時間,潛水過來的應該早已經埋伏在下面等待時機了,所以他才眼睜睜的看著時暖被人推下去,這樣,其實對他而言更有利。

但是……

男人的手掌托著女人的發絲,細軟的發絲像是絲綢一樣纏繞在男人的之間,薄臨城低頭,表情痛苦而猙獰。

“時暖,她醒了。”

他心愛的姑娘醒了,他要拿她怎麽辦?

薄臨城人生第一次糾結,但其實,如果時暖醒著,他親口說出那句話,她心裏頭會很清楚明白的知道他的選擇。

選擇秦爾冬,而不是她時暖,這不是薄臨城最真實的想法嗎?

他也從來,都不愛她,所以,在生命的面前,該選擇誰,那是不用抉擇的,他會直接作出決定。

今晚是如此,未來,也應當是如此。

司亮來了,他看著薄臨城,低低出聲,“薄總。”

不久後來的人還有薄酒酒。

“二哥……”

薄酒酒心裏也不知所措,她知道了,今晚發生的一切,她現在都知道了。

剛才接到白葉凡的電話,到醫院門口,她和司亮不期而遇,一起看到了白葉凡,後者把今晚的事情一字不落的都告訴了他們。

她手心冷得厲害,秦爾冬醒了,那意味著,是不是二哥和嫂嫂,就要這樣結束了?

目光落在躺在病床上的女人的臉上,那慘白的臉色,讓她看著都覺得心疼,“嫂嫂她沒事吧?”

“沒事。”

薄臨城從座位上起來,看了一眼司亮,“幫我照看一下她,我出去抽根煙。”

“對了,有煙嗎?”

薄臨城伸手在自己的口袋裏掏了掏,什麽都沒有,他的手機也扔掉了。

司亮從自己的西裝內側口袋裏拿了一盒香煙和打火機遞給面前的男人,薄唇幾乎抿成了一條直線,然後看著男人轉身走了出去。

那背影,就這麽摻雜著深重的心事,讓人看著都覺得無比的沈重。

薄酒酒跟著就要出去,司亮叫住她,“你讓他一個人待會兒。”

這個時候,那人肯定是誰都不想看見。

他只想一個人靜靜的思考,然後,做出最遵從自己本心的決定。

薄酒酒的腳步就這樣頓住了,她看著那扇門在自己的眼前閉上,連同著男人的背影一起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心口堵得厲害,她轉身,“臭司亮,你是不是什麽都知道!”

司亮裝作不懂,語氣淡的很,“你在說什麽?”

“前些天嫂嫂不見了,你為什麽不肯跟我說實話?”

要不是剛才她留下來和白葉凡多說了幾句話,她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裏!

男人伸手抵著眉心,“告訴你了又怎麽樣?你一向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告訴了她,她不過也只是會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束手無策,能幫什麽忙呢?

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到時候還要加上一個她需要安慰。

多一事

不如少一事。

薄酒酒看著五官冷靜淡漠的男人,驀然就冷笑了起來,“原來在你眼裏,我就這麽不配知道真相是嗎?就因為你覺得我無能,所以當時我問你,你也不曾回答我,只是轉身離開?”

當時她跟著司亮走出病房,後者卻一如既往的冷漠,像是無數次離開時候的背影一樣,冷然決絕。

司亮看著她,走到她面前來,高大而挺拔的男人,一下子就擋住了她頭頂的光,投下來一片的陰影,“薄酒酒,我說過,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你。”

“就因為他死了,你就不肯放過我是嗎?!”

薄酒酒從來不願意在司亮面前提起那個人的名字,可現在,她心口也跟流血了似的,受了傷,人就顧不了那麽多了。

“阿南哥已經死了,你到底要多久才能接受這個事實,你到底還要恨我多久!就因為那天我給他打了一個電話是嗎,可是司亮,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她如果知道司南在來的路上會發生意外,她怎麽也不會打電話讓他來。

可是她怎麽會知道呢?

她不會未蔔先知。

男人的五官像是染上了一層深黑的顏料,五官都變得陰冷起來。

“是,他的死是意外,可如果不是你的那通電話,當時他已經坐在了飛去美國的那般飛機上,薄酒酒,你要我怎麽原諒你啊。”

那是他的弟弟,親生弟弟,他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個親人。

薄酒酒望著他,“所以你就連我也不要了,是嗎?”

女孩的臉上爬滿了淚水,“你就因為一個意外,因為我打了那通電話,你就忍心把我們的未來都扔掉了是嗎?那我呢,你是不是也要我把對你愛的放進墳墓裏,你是不是想讓我徹底忘了你!”

薄酒酒泣不成聲,為什麽,為什麽她遇到的人都是這樣,愛情從來都不是圓滿的。

嫂嫂也是,她也是。

為什麽司亮就不能原諒她?

為什麽就要把死亡壓在她的身上,他明明知道,只要他一直不原諒她,她就難受的要命。

司亮忍住幫她擦掉眼淚的沖動,把手插進長褲的口袋裏,身姿冷冽而修長,“是,忘了我。”

“忘了你,就是要我忘了從小到大的一切……”

薄酒酒退後了兩步,朝著男人揚了揚下巴,“司亮,你還不如殺了我。”

“如果我死了,我就可以把對你愛,都帶到墳墓裏去,這樣你就可以好好活著了。”

她轉身,背影決絕而孤冷。

也許是和嫂嫂待在一起久了,她的骨子裏,似乎也學到了嫂嫂的那份偏執。

愛一個人就要費盡一切去愛,只有用光了自己的力氣,累了,她才能停下來休息,等到自己的心不會動了,那麽那個人,就自然而然的會從自己的生命裏離開了。

對於司亮,她暫時放不下。

對於司南,她有一千個一萬個對不起,可是他真的這樣偏執的把司南的死歸結在她的身上,她覺得不公平。

司南肯定也不會同意他這樣的。

她還記得司南在電話裏告訴她說,“你別怕,我很快就過來,很快……”

“我哥很愛你,酒酒,你要相信我。”

司南那一句話,給了她莫大的勇氣,可是最後,她沒能等到司南,也沒能等到司亮。

那個說了要來找她的人,沒有來。

那個說了要愛她一生的人,沒有來。

她看著血液滾燙而血腥,染滿了自己的手指,餘生,似乎走到了盡頭。

卻又好像長路漫漫。

……

秦樂安和秦巖林慧成也來了醫院。

看到了已經脫離了危險期的秦爾冬,秦樂安激動的眼淚都出來。

三個人一起去找了醫生,了解了一些基本的情況,都無比期待秦爾冬醒過來的時刻。

秦樂安在玻璃窗前找到了獨自一個人抽煙的男人,下面是燈火霓虹,男人的背影寂寞孤冷,她心口微微一顫,走過去,伸手把男人手指間的香煙取下,掐滅。

“薄哥哥,姐姐醒了,你不開心嗎?”

男人重新又點燃一根香煙,秦樂安看他這個樣子,沒有再伸手去奪。

只是開口,“薄哥哥,為什麽姐姐醒過來了,你卻好像心事重重的樣子。”

她心底有點害怕,“你是不想實現你之前說過的話嗎?你說過,只要等姐姐醒過來了,你會對她好,會娶她的。”

秦樂安想不明白,為什麽一直說摯愛是姐姐的男人,在這樣的時刻,會一點也不激動,他為什麽不守在姐姐的病床前,等到姐姐一醒過來,睜開眼睛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他?

不是一般的劇情都是這樣發展的嗎?

為什麽落在她眼底的會是這樣一幅景象。

薄臨城

重重的吸了一口煙,那苦澀的味道竄進人的肺腑裏,然後再從唇齒間吐出幾縷青煙白霧,分明的五官瞬間晦暗不明,模糊不堪,秦樂安有些摸不清男人心底的想法,甚至看不清他的眼神。

“樂安,”薄臨城嗓音是被煙霧浸染後的沙啞,模糊不明,他一雙眼睛卻依舊湛黑,“我開心。”

他重覆了一遍,“我很開心。”

秦樂安看著他說出這兩句話,可心裏頭卻依舊堵得厲害,她看得出來,他一點也不開心,他很糾結。

秦巖很快也找過來了,他看著杵著拐杖的男人,冷厲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走過來對著男人就是一個巴掌。

那一巴掌直接把男人的身形弄得踉蹌,薄臨城皺了皺眉頭,側臉冷漠無情,薄唇幾乎抿成了一條直線,沒有任何的反抗。

秦巖微微的喘氣,手指指著男人的眼睛,怒不可遏,“薄臨城,我把女兒交給你,你就是這麽保護的?這麽晚了,為什麽會被人綁架!”

外面那些警察,他都看見了,在來之前他就已經弄清楚了一切。

今晚上,是有人從醫院把爾冬給帶走了,回來的時候一度休克,差點,就差一點,他這個女兒就沒了!

秦爾冬,是他秦巖最優秀的孩子,年紀輕輕的已經有所作為,曾經一幅畫作都可以拍賣到上百萬,那個時候,她在雲城乃至整個國家都是人人眼中的天之驕女。

可就是那一場車禍,他的女兒,就變成了植物人,躺在這個醫院裏昏迷不醒了整整五年之久!

他這個老年人這些日子是怎麽度過的!

誰知道!

那一巴掌把一旁的秦樂安嚇壞了,她一時間手足無措,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攥住了秦巖的手臂,“爸,你這是幹什麽呢?姐姐現在已經沒事了,醫生說她醒過來了!你應該開心不是嗎?”

“醒過來,醫生都說了這麽驚喜,是意外!”

秦巖咄咄逼人,“薄臨城,你記得你當初跪在我面前說自己錯了的時候是什麽樣子嗎?如果不是你,我們爾冬怎麽會在醫院裏,在那冰涼的病床上躺上五年?是你,害了我的女兒,你差點弄死她!今天晚上,如果不是她命大,如果不是醫生高明,你就是讓我和爾冬的母親白發人送黑發人啊!為什麽會有人綁架她,這裏是醫院,你為什麽不多派人守在這裏?”

他說了會保護好爾冬的,這就是他所謂的保護嗎?

薄臨城捏著拐杖,半晌才緩緩開口,“是我疏忽了。”

秦爾冬是醫院的高級vip,何況他已經要求了醫院對她的身份保密,如果不是因為這次的蕭俊過分厲害,秦爾冬根本是不會出事的。

他能夠想到的,就是蕭俊在醫院裏也有暗線,所以才能這麽輕而易舉的查到秦爾冬的存在。

還有時暖。

她的身份也一直是一個秘密,現如今,除了薄家,也就只有那麽幾個人知道,若不是蕭俊那樣的人太擅長於情報收集,怎麽可能會發生今晚上的事情?

但是,是他沒有處理好,是他沒有保護好秦爾冬的安全,所以無論秦巖怎麽對他,他都是能夠接受的。

秦巖看著男人八竿子不出氣的樣子就氣得牙癢癢,男人伸手扶著眉心,“樂安,你回去病房看著姐姐,我和他有話要說。”

秦樂安跺了跺腳,“爸……”

“回去。”

父親的話永遠是那麽簡潔,但是絲毫不容許人的反駁。

秦樂安即便是再擔心,也只能挪動腳步回去秦爾冬所在的病房。

一瞬間這個地方就只剩下薄臨城和秦巖兩個男人,年紀相差倒是大,只是氣場卻是差不多,都是冷漠而喧囂,讓人不容易靠近的那種脾氣。

秦巖嘆氣,看著面前被打了也一言不發,甚至不伸手去碰一碰已經紅腫的臉的男人,冷冷嗤笑,“不要以為你擺出這副樣子,就能讓我原諒你,薄臨城,如果不是因為你五年前跟我說你無論如何也會讓爾冬醒過來,之後還會照顧她一輩子,我才不可能把我的女兒交給你。”

“我說過的話一向算數,我會照顧她一輩子,現在她也已經醒過來了。”

“這幾年,耗費在爾冬身上也有好幾個億了吧?”

“嗯。”

說到這裏,薄臨城的眼皮也沒有眨一下。

他肯定是會救活秦爾冬的,無論要多少錢多少人力,那都不是問題。

秦巖笑了笑,“爾冬醒過來了,是應該你兌現你諾言的時候了……”

男人的手掌驀然握緊,只聽見秦巖低低的開口,“那孩子打小就喜歡你,之後你去柏林那邊工作,也是拋下了這邊的工作和學習偷偷摸摸的跑去見你,爾冬是真的喜歡你,她這次能醒過來,說明你們也是有緣分的。”

“嗯。”

這一點他自然知道,秦爾冬從小就喜歡跟在他的身邊,女人長得漂亮,又有才華,可謂才貌雙全,那個

時候他和她可算是學校裏的風雲人物,雖然不在同一屆,但就是在一個學校,偶爾一個同框,也足以讓那些學校裏的八卦學生們,熱議很久。

那個時候的論壇熱門基本上都是他們,他起初對此很是厭煩,但是久而久之,好像也就習慣了。

就像是他習慣了秦爾冬會時不時的出現在他的世界裏一樣。

那個時候人還太年輕,他一直以為,自己也會和秦爾冬這麽一直走過去。

只是,一切都是在他去了一次柏林之後改變了。

他完全記不清楚那幾個月究竟發生了什麽,他看了無數的醫生,醫生給出了他各種各樣的說法,他聽得懂和聽不懂的,都告訴了他一件事。

他患了失憶癥。

是因為那場車禍。

他失去了三個月的記憶。

而就是在那次車禍裏,秦爾冬重傷昏迷,而開車的人,就是他……

“我說過的話,是不會食言的。”

他就是這樣的,無論怎麽樣,絕對不會把自己說過的話和做過的事情當做沒發生過。

秦巖聽見他這麽說,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離開了。

於是這個世界又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薄臨城把一整包香煙都抽了個幹凈,只覺得自己的肺腑裏全都是香煙的味道,讓人難受的想要嘔吐,他明明想要擡腳走去秦爾冬的房間,腳步也不由自主的去了時暖所在的病房。

薄酒酒已經走了,司亮倒是聽從他的吩咐,一直在這裏守著。

男人皺了皺眉頭,“去問過醫生了嗎,她現在身體怎麽樣?”

“手術之前只是受到了刺激,又加上手術中添加了麻醉劑,所以可能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身體已經沒什麽大礙了。”

薄臨城點點頭,“既然沒事了,連夜讓人把她送回去,記住,不要被人看見。”

不要被人看見。

司亮看著男人的側臉,沒多說什麽,只是立即行動了起來。

最後讓人推著病床進了電梯,司亮親自把時暖送回了薄家別墅。

好在他已經提前打電話通知了別墅的阿姨,他開車到了外面的時候岑姨就出門來迎接了,她昨天有事,所以沒有在家,怎麽這才多少個小時,太太就成了這個樣子?

司亮看著滿臉壓抑的岑姨,皺了下眉頭,“一會兒會有護士和醫生跟著過來,今晚守著她,等度過了危險期給我打電話。”

說完就抱著時暖朝著房間裏面走。

岑姨楞了一下,跟上去,“這,司助,太太這是出了什麽事了?為什麽給你打電話,先生呢?”

司亮驀然頓住了腳步,回頭看著一臉茫然的岑姨,沈沈嘆氣,“不要問太多問題,按照我說的做。”

“……”

岑姨心口一縮,很快點頭。

既然助理這麽說,那麽肯定就是先生吩咐的了。

太太真是可憐,這才遭罪沒幾天,怎麽就又變成這個樣子了。

真的是應了那句話,叫做自古紅顏多薄命。

司亮抱著時暖上樓,猶豫了一下,還是轉身抱著時暖去了她自己的臥房,裏面很是整潔,女人是很會收拾的,臥室的每一件東西都規規整整的擺放著。

岑姨幫忙過來鋪了床,不久之後醫生就從樓下來了,為首的是一個三十幾歲的醫生,時暖的這次手術也是他主刀的。

讓人把醫療儀器放好,又給時暖做了個簡單的檢查,等到女人徹底沒事了,岑姨才帶著醫生和護士下樓。

樓下有客房,收拾收拾就可以讓他們入住。

司亮很快就走了,臨走的時候再次吩咐了岑姨,讓如果時暖有什麽事情,一定要通知他。

因為他以為薄臨城可能暫時不會回別墅,畢竟醫院裏還躺著那位秦小姐。

就算別的人不清楚,關於薄臨城身邊的事情,他這個助理,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正因為知道,所以他也更能明白那男人此刻的糾結。

可他也無法幫忙。

……

深夜時分的劇痛來得格外的突然,胸口像是火燒刀鑿一樣的苦楚,眉心約乎皺成了一團,蒼白的嘴唇上下一抿,呼吸是如死海狂風時般的喧囂。

海水,海風,月亮,黑影……

喉嚨被鹹鹹的海水堵住,無法呼吸,眼睛也睜不開,只感覺到自己的胸口在流血。

她還能感覺到那子彈穿過自己的皮肉,迅猛而慘烈,她仿佛能看見那一幕場景。

可惜她眼睛看不見,否則,她多想敲了敲,那個她幾乎用了自己生命去愛的男人,是用了怎樣的眼光來看待自己的最後一刻。

生命的最後一刻。

死在他的眼前,其實也不算白活了一趟。

只是,她死了,他會懷念她嗎?

他現在怎麽樣了……

還有秦爾冬。

她知道,當時在船上,另外一個人就是秦爾冬。

她知道的,這就是女人的直覺,那可怕的直覺,可怕到,讓你明明不想知道,卻徑直竄入你的腦海裏。

她在落海的那一秒鐘想了很多很多,如果自己還活著,她可能再也不會和以前那樣固執了,她只想看到他好好的,度過餘生,哪怕自己只能在角落裏默默的觀望,那又如何?

奢求太多,到最後,只不過會是一場曠日持久的傷害罷了。

她要是死了,如果,如果他能活著,如果他心愛的姑娘也能夠活著,那樣也好。

他的人生不必有厭惡的情緒,至少,他會和自己喜歡的女人攜手餘生,不必和與她在一起的時候一樣,從不曾快活過一天,歡喜過一時。

愛一個人不就是這樣的麽,只要他能好好的,那就好好的了。

她現在是死了嗎?

是死了吧?

身體輕飄飄的沒有重量,整個人像是被繩索束縛著,死死也無法動彈。

只是那劇烈而張狂的疼痛,輕而易舉的席卷了她身體的所有角落,她疼得想哭,卻睜不開眼睛……

她是還活著嗎?

可是為什麽會活著……

她明明必死無疑了。

那兒是深海,她中了槍,她一定是死了。

月亮在窗外懸掛著,窗戶微微的打開,有皎潔而朦朧的月光從窗戶的縫隙裏跑進來,調皮的在女人的眼皮上跳舞,她似乎是看見了光。

一道黑影背著月光,看不清五官,看不清神色,亦看不清那眉間的皺褶。

冰涼的手指落在女人的柳眉上,有些心疼,是麻醉過去了,所以開始疼了嗎?

似乎是心靈感應一般,當男人的手指碰上來的那一剎那,時暖倏然睜開了眼睛。

胸口悶悶的疼著,疼得她的臉色煞白,薄唇微微的抖著,可是她的眼睛,卻分明的看見了男人的臉,有些呆滯,有些迷茫……

時暖眨也不眨的看著面前的男人,“薄臨城……”

“是我。”

他在這裏。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不好好待在醫院,要跑回來看她,哪怕就是看著她昏睡不醒的樣子。

時暖心口冷到了極點,她沙啞的開口,“你也死了嗎?”

他們……一起死了嗎?

薄臨城看著她,皺了下眉,沒理會她這個問題,而是直接開了燈。

他冷漠的五官一下子清晰的落入人的眼睛,時暖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這個房間,是她的臥室。

她沒死。

她的手心是熱的,她的眼睛很疼。

她松了一口氣,可是心底卻又是那般的難過,她沈默了一會兒,開口,“你怎麽在這裏?”

“你以為我會在哪裏?”

他此話一出,時暖直接忍著疼冷笑出聲。

她閉了閉眼睛,“你當我是傻子嗎?當時我只是看不見,我什麽都聽到了……薄臨城,她是誰?”

她知道秦爾冬,可是,她卻想讓他親口告訴她。

也許這樣,她能夠快點心灰意冷。

薄臨城脊背僵了一下,男人的指尖冰涼,嗓音像是被夜色浸染後的涼薄,“你不是都聽見了嗎?他說的都是真的。”

“原來,你有你的心尖人。”

她從前不知道,回來雲城的時候不知道,卻是在之前,他夜裏朦朧低語時分,才知道這個人的存在。

“你有哪裏疼嗎?醫生就在樓下,我叫他們上來。”

他沒有心情這個時候還和她談論秦爾冬的事情,他現在關心的是她身上的傷。

時暖卻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動作牽扯了傷口,鮮血溢滿了她的睡衣,濃重而新鮮的血腥味一下子竄入了男人的鼻端,令他神色大變。

而她毫無知覺,只是拉著他的手,像是拉著她生命裏的最後一根浮木,“所以,你才能眼睜睜的看著我死,是嗎?”

“你不會死,”薄臨城安慰她,“我知道你會安然無恙。”

“是啊,我怎麽忘了,你可是薄臨城……能把什麽事情都做到萬無一失。”

她丟開男人的手,低頭看著自己染滿了鮮血的上衣,“只是我忘了,你要的萬無一失,從來都不是我,而是她……”---題外話---微博上有三千字劇場,記得去看哦,麽麽紮親愛的們~~~今天更新沒啦,明天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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